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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面龙山三面水,千年古村万年风--再写我的家乡

06-13点击量:2029

本文初次发表于2019年6月6日《临沂日报》

      家乡立朝,位于红色沂蒙的南端,沂河东岸。沂河由北向南流经此地,逢蛟龙山(因以前有庙宇香火不断,故名庙山)受阻,转而西南流,绕山而行,然后继续婉转南下,千万年来,山与河之间形成了一块肥沃的沙土地。在临郯苍小平原上,鲜有这样一块依山傍水的好地方。家乡就坐落在这“三面环水,一面靠山”的土地上,自隋唐朝建村,距今已有一千多年。

      家乡立朝,不只是“东边有山,西边有河”,而是“东边有山,三边有河”。因为依山傍水、风景秀丽、土地肥沃、物产丰富,被誉为“沂河岸边的一颗明珠”。所以,每一次写家乡,都要写一写每一位村民都引以为豪的那山那水。

      第一次写我的家乡,是在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。那时候,我只是个孩童,也是第一次写作文,不知道什么是作文,也不知道什么是家乡,感觉家乡就是家,或者爷爷奶奶、父母兄弟。语文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好多关于家乡的景物、地理位置的文字,然后让我们抄下来,照着葫芦画瓢,填在一个个方块框子的作文本上。那就是作文了,那就是写家乡的文章了。

      那次写我的家乡,留在脑海里的只有三句话:我的家乡立朝,三面环水,一面靠山。后来这三句话也被用来当做了我们村固定电话的彩铃。因为语文老师在黑板上写的这三句话,讲了好几遍,说这是重点,这是家乡最基本的面貌,村里有山有水,一定要写上,所以一直记下了,深深地记下了。好像是那一年,“马站公社”改为“庙山公社”,庙山成了家乡的地标,大家都自豪感满满。也许是认真、听话的原因,也是老师意在鼓励,那次懵懵懂懂地写我的家乡,给了一个红红的百分,高兴了好久。

      第二次写我的家乡,是在上初中的时候,那时候,恰逢庙山公社改为庙山乡,家乡的庙山又升了一级的感觉(后来又撤乡设镇称庙山镇)。平常也常听关于庙山的传说,还有“蛟龙山万丈高、磨得老天吱幺幺”的一些民谣,加上深入记忆的“三面环水,一面靠山”的描写,老师星期五布置题为“我的家乡”的作文,过完星期日就交上了。在那篇作文中,为家乡写了这样一副对联:一面龙山三面水,千年古村万年风。语文老师用红笔圈了这一句,写了一个大大的“优”字。

      那时候,家乡虽然穷点,但很好玩。不上学的时候,就去山上割草喂猪,顺便玩耍一会。去摘酸枣和野葡萄,去石缝里扣黏黏的黄泥巴,捏小人,摔出各种样式,最好玩的就是小泥巴枪。夏天雨后,还可以去捡地角皮、捉山水牛、蝎子什么的,都可以解馋。对孩子们来说,山上有玩不尽的“东东”。

      村边的沂河,更是孩子们的乐园。冬天去滑冰,夏天去洗澡,春天桃李满园,秋天瓜果飘香。总有一种“四时之景不同,而乐亦无穷”的感觉。那时,岸边都是软绵绵的白沙,干干净净的,河水清澈见底,口渴的时候就捧起来喝上几口,一群群光着屁股的孩子在河里戏耍。有时候,在水浅的地方扒一扒沙子,藏在河沙里的小贝类也就被挖了出来,然后再用沙子把自己慢慢盖上,只露出小脑袋在水面,静静地躺在水里,看那些小鱼在身上游来游去,也可以顺便捉一捉小虾、小鱼、小王八。有时候也在岸边的沙滩上扒个坑,睡在里面晒太阳,懵懂的孩子不懂什么日光浴,只知道好玩。后来,在城市看见小区里的游泳池,男男女女地在里面游泳,那么多人挤在一汪死水里面,给人一种脏透了的感觉,与家乡清澈见底的河水相比,只能说是天差地别。

      时间充足时,小伙伴们也进行一次“长征”。带着狗狗,带着泥巴枪、木头枪,去山上玩玩,然后去村南、村西、村北的河里转上一圈,打上一仗,水里、河堤和沙滩都是双方的战壕,几场激烈的“战斗”下来,仿佛自己就是除暴安良的英雄。那时候,感觉那快乐永远是我们的,那山、那水也永远是我们的。

      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。村里的祖祖辈辈也是一直这样,在山上、河边种上红薯花生等小农产品,肥沃的大田就种玉米和小麦。山上的红薯“干、面、甜”,立朝村的黄瓜和萝卜更是远近闻名。沂河岸边的沙土地里种出来的花生,白亮白亮的,拔出来就如同抛光水洗的一般。

      家乡的土质极佳,水质也是极佳,用水也很方便,前些年,普通压水井八米深左右就有用不完的水,烧开的水清澈透明,无碱无色,纯纯正正的“甜水”。那时候,无论是河里的地表水,还是井里的地下水,大都是可以直接饮用的。

      村民盖房子的时候就去山上采石砌墙,去河边挖沙和泥,但都是人挑肩扛,工具也只是小推车、大锤,钢钎一类的工具,工具简单,目的单纯,一直对山体和河床影响不大。

      因为山峰主体是优质的石灰石,是烧制石灰和水泥的好原料,上世纪七十年代,山上建了国营水泥厂,生产力提高了,开采力度也逐渐大了起来。慢慢地,庙山周围的村子,也都争相参与开采石头,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采石塘,出点力气,弄点石头卖给水泥厂,挣点钱养家糊口。河里的黄沙也是建筑用混凝土不可或缺的原材料,村里陆续有人在河边开起了沙塘,靠卖沙赚点钱。有头脑的村民则建起了预制厂等等。

      那时候,大家感觉反正山石和黄沙都是集体的,谁也不提谁的意见,谁有力气就多卖点,没力气就少卖点,基本没有产生过什么纠纷。

      我也是如此,初中毕业后,跟着长辈在山脚下找了点地方,采石头卖钱,再拉回家一部分,留着盖房子,山脚下的石头是青石,不能烧制石灰,也不能烧制水泥,只能砌墙或者粉碎成石子,所以挣不了几个钱,自己力气又小,提起采石头的经历,那真是累死累活的节奏!而为了盖房子,推着小推车到河边去推沙,更是份苦活,有时候推着推着,车就陷入在软绵绵的沙地里,寸步难行。

      从那时起,对山和水的印象已不再只是好玩,而是艰辛了,但为了生活,还得坚持着这份辛苦。

      后来,砂石逐渐涨价,村里有势力的人就想着办法把资源占为己有,搞起了承包,每年向村委交承包费,山上的采石场全部归了个人,谁家在山上采石,都得先向承包者交钱,村民们的血汗钱自然而然地就被刮去了一层,河里的采沙场也是一样的套路,至于承包者向村里交了多少承包费,承包费又具体做了什么用途,那更是哑巴孩子糊涂娘,一塌糊涂了。

      就这样,各家各户的利益慢慢被边缘化,集体的资源成了某几个人的资源。加上越来越多现代化机械的介入,村民靠力气在山里或者河里挣点钱也就越来越困难了,又是个苦力活,很多人只好逐渐退出了这行,因为无权无势又无力,我也毫无例外地选择了外出打工。但在最初退出的几年,村里人若盖房子需要,去山上采点石头,或者去河里拉几车沙子用,还是完全可以的,即使花点钱,也就是收点装车费或者运费。那时候仍感觉,那山那水仍是属于我们的。那遍地的黄沙会取之不尽,那高高的山石会用之不竭。

      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,房地产产业迅速暴增,对建筑材料需求也与日俱增,砂石的价格一路飙升,砂石的市场不再局限于方圆几十里,而是拓展到外县、外省,采石、采沙工具也迅速升级,由原来的人挑肩抬、小推车、大锤、钢钎到大型装载机、渣土车、洗沙船,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情!

      巨大利益的促使,对山体和河床的摧残掠夺以加速度的方式开始了。掌控资源的人对资源的掌控也更加严密,没有老板说话,任何村民不许随意拉沙采石,总之,丰富的资源已完全掌控在少数人之手。

      有一次回老家,院里有个角落太凹,想着去河边拉点沙子垫一下,开着小三轮,装了大约只有几百斤,刚要开走就被人拦住了,说不许拉走,老板知道了要罚款的!说了好多好话,才放行了,去河边拉点沙垫个鸡舍也不行了,对于很多普通百姓来说,以前随意可取的东西,那些本来属于集体的东西,渐渐成了老板们的私有财产,百姓去拉点山土河沙,也成了老板的恩赐。这里的资源已没有个人的、集体的、国家的,只有老板的、老板的、老板的了!那些满载山石河沙的大车昼夜不停地运输,不会违法,也不会被罚款,村民若拉一点回家就违法了、就盗采了、就要被罚款了!

      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。有了利益,就有了争斗。最近几年,为了争夺采沙、采石权,因利益冲突而发生流血事件屡有发生。对于大多数弱势的村民来说,面对明争暗斗,只有选择退出,大不了离开村子,另谋出路,淳朴的乡情渐行渐远了!

      至于何时没了庙?何时没了山?何时没了大沙滩?没有人说,也没有人问。由于长年狂挖乱采,山体已由海拔108米变成了负数。高山变成了汪洋,河床变成了深渊,曾经的水上乐园,成了随时吞噬生命的魔窟!山体已无任何植被,儿时那些“山珍海味”已成记忆,找到它们,也只能靠百度了。村民们盖房子用的沙石,价格也高得离谱,大家戏称:黄沙的价格都快赶上了玉米了!曾经丰富的资源,已被洗劫一空!生存环境也逐年变化,压水井不出水了,水质也不行了,后来村里又打了一个百多米深的井,铺设自来水,但水质也赶不上以前了,三面环水的家乡无奈地过上了买水的日子。

      迫于生计,每年都在外漂泊。看倦了鲜衣怒马、灯红酒绿,也受够了严寒酷暑、风吹日晒,总觉得还是家乡可爱可亲。年少不知家乡美,等知道家乡美了,却已身不由己在天边。所以,每一次回老家,都想着要到村外转一转,看看那山那水。

      原以为,“青山不会老,沂水会长流”;“愿你走出半生,归来仍是少年”。如今,我已年近半百,少年不再,预料不到的是,家乡的山和水,衰老的速度却远超于我!那山那水,已成了千疮百孔的尸首!山体快速萎缩,沙滩永久消失,从改造到征服,从征服到破坏,只用了短短几十年,当被写着“炮区危险,禁止入内”、“沙塘水深,禁止洗澡”的警示牌阻住脚步的时候,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!那滋味,说不清楚是乡恋还是乡愁。

      “宁要绿水青山,不要金山银山”。金山银山没了,绿水青山也在这样振聋发聩的声音中倒下了、消失了。那些山上、河里遗存的古墓石碑、秦砖汉瓦也都进了石子场、水泥厂和吸沙船。村里多了几个富翁,多了几个“善人”,剩下的就是大多数孱弱无依的百姓了!

      第三次写我的家乡,不再想着有语文老师给个“一百分”或者“优”的欣喜,也无心情吟诗作赋,更不敢拍案而起,只是想着,若再次写我的家乡,仍要写写那山、那水、那快乐,写写这山、这水、这无奈,写写山河故人,写写山河易主和改观的故事。让我们的子孙别忘了:这里曾经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,河里有锦鳞游泳,岸边是绵绵的沙滩……这里曾经有过一座挺拔的高山,山上有一座庙,庙里有位善吹笛箫、名叫法喜的老僧……

      曾有过“万里归来颜愈少,此心安处是吾乡”的梦想,也曾有过“家乡,你且慢老去,等我归来”的豪情。

      只是,当与家乡一起经历过一场场不可言说的风雨后,再次写起那山那水、这山这水,再次写到“我的家乡,三面环水,一面靠山”的时候,写着写着,竟忽然无语凝噎。

      这无语,这凝噎,也许只有家乡能懂,那山那水能懂……

作者后记:

      沧海桑田,时节如流。我们也只是有幸生在改革前,见证了四十年开放,还要面对更多的新时代问题。那山使立朝人解决了温饱,当它消逝后,就繁衍出一个运输专业村;那河,带给许多人繁华和失落,使许多人成为富翁,如今,它也即将繁华落幕。但不可否认的,随着它们的枯萎,立朝还会勇立潮头,以别的格式书写独属自己的角本。儿时潮平两岸阔没有了,但我们收获的绝非只有失落!

作者2018年在河北戗剪子磨菜刀

作者简介:

      磨刀客,原名杨俊飞,国内知名时评人,草根诗人。郯城作协会员,孔明百科网文学总编,现供职于郯城大唐学府。1970年出生于山东郯城,企业下岗后在北京一带戗剪子磨菜刀十余年,因好文学喜诗文,常以磨刀客、京都老魔之名发表作品,在京津冀一带尤其是国内服装圈小有影响。以‘戗去不平踏世路,磨出利刃吹鸿毛’自励,关注国内外时事。其作品徜徉恣肆、不矫情、接地气,语言简炼、通俗易懂。各类媒体、报刊时有发表,深受读者喜爱。

徐树超先生题字

龙山风文学社简介:

      “悠悠天宇旷,切切故乡情”。龙山风文学社成立于2018年末, 由一群具有家乡情怀的郯城蛟龙山、沂河两岸附近学子发起成立。旨在进一步激发龙山儿女文学创作热情,提高个人文学素养和龙山文化内涵。文学社成员有退休干部、公务员、教师、律师、书画家,也有农民、下岗工人、漂泊在外的游子等等。他们不是专业的文字工作者,很多人也都是结识于微信,至今仍有未谋面者。作为龙山儿女,怀抱一颗热爱家乡的赤诚之心,用手中的笔,记住乡愁,留住乡韵,也让几千年来深藏于中华民族文化基因中的家风祖训、传统美德和家国情怀得到传承。

采稿:孔明百科网  编辑:张新杰  杨俊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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